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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花航機上產子的事件成為新聞熱話,新生命的誕生固然是充滿喜悅和感動的事,但其實對航班上的大大小小醫療事故,一眾空服都大叫怕怕。

當發生緊急醫療事故,機上資源有限、空間亦有限,除了使用我們的急救用品,我們或許需要以衛星電話聯絡地面的醫生尋求專業意見、作機上廣播尋求醫護人員協助,但在整個過程中,我們亦誠心的希望得到其他乘客的體諒與配合。尤其較嚴重的情況,部分機組人員需要協助有關乘客的時候,其他的機組人員繼續服務其他乘客、工作量亦因而增加,乘客等候服務的時間或會稍有延緩,我們是多麼的希望其他乘客能多加包容。

某個午夜的長途飛行,接近早餐服務前的半小時,寧靜又漆黑中的機艙中亮起了一顆服務鈴,我走到這位按鈴的乘客面前,他還未開口講話,我已經心知不妙⋯⋯

該乘客為獨自登機的巴基斯坦人,約30多歲的瘦削男子,我們就稱他為M先生吧。
在座椅上方閱讀燈的稍稍照明下,我看到M先生灰白的臉,還滿頭的冒著汗。

我知道我得在有限的時間內從他身上獲得最多的資訊,以作出最適切的應變和協助,直覺告訴我,他快要昏倒了。

我:先生,你覺得哪裡不舒服?
M:我在流汗
我:我知道,你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嗎?
M:我覺得頭暈
我:你有特殊的病歷嗎?
M:沒有
我:除了頭暈還有其他不舒服嗎?

此時,M先生已經昏倒在座位上,
機智的F同事察覺異樣,已及時趕到現場。

我們立即檢查他的呼吸脈搏,卻發現脈搏停止了,二人相對望一下,趕緊合力將坐在窗口位置的M先生從座位上拉出來。(要施行CPR心肺復甦法急救,須在平坦的硬面上進行)

要移動一個完全失去知覺的成年人,就算合二女之力也毫不容易,更何況是空間相對狹小的經濟艙?

在我們把M先生移到走道位置時,其他的組員已經帶來了不同的急救用品:
人工呼吸保護用面罩、
保護手套、
自動體外心臟去顫器(Automated External Defibrillator,簡稱AED)

在各組員的快速反應下,1分鐘內所有物品皆備,CPR立即可以開始,此時M先生忽然不自主的發出了微弱的奇怪聲音,那個聲音有點像打呼聲,我們再一次檢查呼吸脈搏,這一次,M先生恢復了微弱的脈搏與呼吸,我們稍為鬆一口氣,把他置復原臥式(recovery position)躺臥、從旁觀察,並請艙務長廣播尋求醫護人員協助,以策安全。

此時環視四周,方發現鄰近幾排座位的乘客都已經醒來,有的在觀看我們的急救過程,有的在議論,但我更注意到的是,還有另一位女乘客也昏倒了!

天啊,怎麼會這樣?!ヽ( ̄д ̄;)ノ

他丈夫說她看到我們準備要為M先生急救而嚇得昏倒了,我分身不暇,唯有請另一位同事照顧這位昏倒的女乘客(幸好她很快就醒過來),我繼續留在M先生的位置。

這時旁邊的兩位中年女乘客,跟我說她們要花生和兩杯綠茶,當下我心中已經翻了大大的白眼,跟她們解釋說我在處理暈倒的乘客,暫不能預備她需要的飲品食品,她們回我說「沒有綠茶就給我烏龍茶吧!但我還是要花生!」

我再次解釋說我們要先照顧暈倒的乘客(M先生明明就已經躺在她們旁邊的走道上),餐飲服務要稍候,希望她們見諒,但她卻回我「那就是現在不能給我喝茶吃花生嗎?」

「小姐,你看不到你隔鄰的乘客暈倒了嗎?我們在急救,難道你的茶比他的性命重要嗎?你等一下行不行!」

我承認,
那一刻,我爆炸了。
我真的提高了聲浪、直接了當的想要堵住她的嘴巴。(F同事為韓國人,對於這段中文對話內容一頭霧水,但大慨也知道我快被氣瘋了吧!)

我也顧不得她們的反應,更顧不得她們要否投訴我,我在乎的,是M先生能否盡快醒來。

幸運地,機上有三位不同國籍的醫生聽到廣播後主動提供協助,而M先生亦漸漸恢復意識,我們攙扶他到機尾廚房的空間,讓醫生們為他檢查、通報地面的醫生有關情況、請地勤同事安排輪椅,其他的組員則展開降落前的早餐服務。

眼見M先生情況穩定下來,醫生認為他沒有即時的性命危險,但強烈建議他到埗後定必要盡快到醫院檢查身體,畢竟他呼吸脈搏曾經停頓過,還是要作個詳細檢查比較穩妥。

過了一會,M先生能夠自行坐起來、緩緩的喝下一杯果汁,F同事忽然擁抱了我。

此刻,我們看到彼此眼中的淚光。

花航的空服抱著順利出生的嬰孩說自己要哭了,那種感覺,我懂。

曾經有位同事說,我們都是擺渡人,
真的,能在旅途中照顧乘客讓他們舒適平安的到埗,不單是我們的工作,更是我們的福氣。

但我更常說的是,
就算乘客ABCD無故對我大小聲態度欠佳對我說再難聽的話也好,
假若你在飛機上忽然身體不適需要急救的話,我還是會盡全力去救你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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